南终于又喝醉了，和他的大学同学，一个叫做楚楚的美丽女孩。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南一个人怔怔地坐在独身公寓里，突然响起了手机。我回家了，马上就来看你。是楚楚柔和而沙沙的声音。

　　 这两年在上海你呆的习惯吗。还可以。宽敞明亮的鲜族烧烤店南和楚楚面对面吸着烟，窗外夜色开始降临，天有点阴。

　　 一个面容苍白的清丽女子，身上不断地变换着各种样式的黑衣，是的，黑色，惟独她钟爱的这个色彩从未改变。她幽幽地靠在酒桌一侧的墙角，象一枝刚剪下的白玫瑰斜插在那儿，吐纳着周围的黑暗。

　　 达呢，你和他还好吗。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达是她大学时候的男友，开一间酒吧，经常没日没夜的赌。南一下子记起了大学毕业前的散伙饭席上，熏醉的他对楚楚半开着玩笑似的说过的话。

　　 哪天决心和他分手了就来找我吧。呵呵好吧。楚楚微红了原本苍白的脸把头轻轻靠在捏着酒杯的南的肩膀。周围的同学们哈哈大笑着吆喝着ＣＨＥＥＲＳ起着哄。酒店的灯光炫耀了朦胧的眼睛。

　　 我来找你你开心吗。开心吧，也许。楚楚已经啜饮了一杯白兰地，笑吟吟望着南，南似乎嗅到了玫瑰幽雅的芬芳。可是自己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南失去了工作，靠撰稿赚些勉强的收入。你在回想大学时代。是的。南对楚楚的每句话都不回避，因为事实这样。那些教学楼上爬满了常青藤的岁月，南是校园里的明星。诗歌、足球、书画、演讲……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在南那里神奇地组合了。而如今，那些仰慕他的女子都已嫁作商人妇，或过着如楚楚这样小资的品位生活。

　　 南你要振作，我相信你。谢谢，我会的。南我现在懂得了一个道理。什么道理。以前我很好强总觉得女人也一样可以赢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所以你一直打拼，你做得不错。是的，可是现在我有了转变。你觉得没意义。不是的南，我感到找一个优秀的男人本身就证明女人的优秀，或说成功。可惜我不是。你只不过现在不是。也许。是这样的南。好，干了这杯。干杯……

　　 转眼桌面上已经站立着一排空洞的酒瓶了，两个人都醉眼朦胧，南盯着楚楚的俏脸说你的脸蛋红了，你醉了。楚楚捋了捋长长的秀发说你也是。南争辩着，楚楚忽然把手指向窗外叫了声下雪了。

　　 黑漆漆的窗外雪真的静静地飘落下来，从容而安详。反衬着灯火通明的饭店里的喧哗。两年没看过家乡的雪了，好激动呵。那我们走出去看吧。好的。走吧。

　　 南直起身的时候酒精一下子涌上头来，一个趔趄把酒瓶子摔落一地，碎溅了，发出噼啪哗啦的声响。楚楚上前扶起了摇摇晃晃的他，捏住他的手，割破了，有红色的血缓缓流出。

　　 门外是另一个世界。北风飕地扑面而来，卷起地表薄薄的雪花，扬了他们一身。楚楚紧紧依着南，南的胳膊压在她的肩上。回去的路不是很长，爬上南的房门口的时候，覆在两人头顶的白雪已经融化了。

　　 一进屋南就一头扑在床里了。楚楚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给你倒点水。我不要水，我不要你丢下我。我没有丢下你南……楚楚坐在南身边的时分，南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头歪在她的怀里。

　　 南你喝多了……楚楚只有你对我好了……楚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已经抱紧了自己的身体两个人滚在一处了。他的嘴唇贴上了她的唇，炽热地搜索着，他吻她的微热的滑嫩的脸，偶尔连同她散乱的涩涩的丝发。他的双手胡乱地在她身上胸脯上匍匐着，她觉得头脑一阵眩晕躯体软软的有些站不起身了。他的手开始盲目地往她腰间摸索抓扯起来却始终寻不到……

　　 好了南你现在需要休息，楚楚忽然挣脱了南站在床边整理着她那没有裤带的毛呢连衣裙。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全忘了，安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吧。南想回应她一句话，刚努力翻身靠坐在墙上的时候，一声关门的音响，楚楚已经走掉了。

　　 楚楚……南喃喃着，忽然间心头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冲撞了一下，鼻子酸酸的，酒却清醒起来。他的脑海里乱七八糟不停放映着过去的，刚才的，将来的，楚楚的，自己的各种各样的情节和设想，一下子泪流满面。

　　 他挥了挥手，想把琢磨赶走，却只是关掉了房间里的那盏灯。

　　 屋子重新黑暗。

　　 窗外的雪，洁白的，越下越大。它们大朵大朵地自空中洒落，徐徐的静止般的洒落，永无休止似的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