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娘卖田

彻底斩断关系可不是小事，村长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对刘婆子道：“老嫂子你可想清楚了，这字据一旦立下之后，这儿媳妇儿和孙女儿便和你老杜家再没有关系了。”

“我想清楚了，请村长立个字据吧。”刘婆子想都没想道，她只要银子，要这两个丧门星干甚？一门子两个都是寡妇，传出去只会败坏门风，要她们有什么用？

村长同情的看向马氏和杜月娘，又问：“你们呢，有什么要说的吗？”

马氏寒透了心，伤心的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请村长帮忙立个字据。”

“既然这样，那就立字据吧。”村长坐下写好字据，转手递给村正，“你帮忙看下，没问题就让两家签字吧。”

村正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奇怪道：“两家断绝关系，怎么还要给银子？”

“当然要给银子，”刘婆子不等别人开口，直接跳了出来。“不给银子，我凭啥要和她们断绝关系？！”

原来是为了银子寡妇田里有桃花，村正心里有数了，对村长道：“这二十两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村长知道村正是同情马氏她们，见状也顺口问道：“马氏，这二十两你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也得拿。”刘婆子抢先一步道，生怕马氏反悔一把抢过立好的字据，狠狠的咬破大拇指，在上面摁了一个大手印。“喏，摁手印。”

马氏被逼无奈，将大拇指伸进嘴里，刚准备咬却见杜月娘已经在字据上摁了手印。“月儿，你这是干啥？”

“娘，让我来吧。”放着现成的印泥不用咬手指，刘婆子脑子有问题吧。一式三份，杜月娘分别摁下手印，等刘婆子也摁好，这才将字据给村长一份、刘婆子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刘婆子看都没看字据，胡乱的叠好塞进怀里，将手伸到杜月娘面前，嚷嚷道：“字据已经签了，给钱！”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杜月娘抬头看向村长，认真的问：“村长大叔，有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啥子事？”

杜月娘目露恳求的望着村长，小声道：“大叔，我想求您帮我将我家的水田卖了，凑够二十两银子给我奶。”

“啥？你要卖田？”村长吓了一跳，要知道田地可是农民的命呀。只要有地在，再苦的人家也有奔头，刘婆子就算再狠也不能逼人家孤儿寡母卖地凑银子呀。

“我奶要二十两给我小叔娶媳妇，不卖地我们就得去借高利贷，一年二十四两的利息，我们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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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一听，立刻瞪了牛叔一眼，对杜月娘劝道：“月娘，地可是咱农家人的命根子，你将水田卖了今后你和你娘吃什么？你家小宝儿吃什么？”

“叔，您的好意我都懂，但高利贷的利息，咱就算不吃不喝也一样还不起啊。”杜月娘红着眼说道，抱着孩子对村长深深的鞠了一躬，“叔，请您帮帮我们，只要能凑够二十两银子给我奶，我们就不用借高利贷了。”

“唉。”村长长叹了一口气，对村正道：“一亩水田值六两，月娘家有七亩水田，不用全部卖掉就能凑够二十两。但现在卖田太亏了，这秧苗长得正好，眼见着再过几个月就能秋收，现在卖掉可惜了。”

一亩水田能卖六两，她家有七亩，只要卖四亩地，就能凑够二十两。杜月娘心里有了数，对村长恳求道：“叔，能不能请您做个主，帮我们将四亩水田卖了吧。”

“你真要卖？不等到秋收之后再卖？”村长为她可惜，马氏最会种地，四亩水田可是能打不少粮的。这现在要是卖了，岂不是连今年的粮食也一并送了旁人？

杜月娘没有迟疑，重重点头道：“不等了，我奶急着用钱，我想尽快凑齐了银子给她。”

闻言，村长不好再劝，刚准备说话就见刘婆子跳了出来，指着杜月娘的鼻子骂道：“那是我老杜家的地，你个小贱人你说卖就卖？”

“那你还想要银子不？”杜月娘没好气的反问，果然刘婆子立刻闭嘴。

村长抬头见村里人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索性当场问道：“月娘家要卖水田，六两银子一亩地，你们谁家想要？”

六两银子一亩成熟的水田，还白送一年的收成，这买卖怎么算都划算。但是众人谁也没有吭声，都在观望着别人，看有没有人能砍砍价，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村长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直接点名牛叔问道：“牛叔，年前你不喊家里地不够种么，月娘家要卖地你卖不卖？我记得她家的田靠你家挺近的，你要不要？”

牛叔愣了愣，低头想了想，腆着脸道：“村长，不是我不想买寡妇田里有桃花，可这一亩水田卖六两，是不是黑了点？”

“黑？再黑能有你放你高利贷黑？爱要不要，六两一亩卖给你，我还觉得亏了呢。你不要拉倒，其他人呢有没有人要的，要都没有我明儿去隔壁村问了。你们嫌贵，哼，人家指不定还抢着买呢。”村长同情马梅花母女的遭遇，将价钱咬在六两一亩上死活不松口。

望着杜月娘纤瘦单薄的背影，王招只觉得有刀子在扎自己的心，脑子一阵空白什么都来不及想，举手喊了起来。“要，我要。”

“招子你疯啦？”王婶吓一跳，急忙抱住王招的胳膊，不让他继续举手。

老王头看看自家儿子，又看了杜月娘一眼，咬咬牙道：“村长，月娘家的地，我买一亩。”

“老头子，你怎么也跟着发疯啊。”王婶傻眼了，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他们家又不是没地，做什么花六两银子买马寡妇家的田？

“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说买就买。”老王头重重的咳嗽一声，盯着王氏严肃道。

王氏不敢再闹，只是不甘心的瞪着马氏，阴阳怪气道：“马梅花，现在你高兴了。”

老王头买一亩，那还剩下三亩。村正见其他人还在观望，对村长道：“我家儿子多地少，我要两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