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中国古代的杰出女子，你也许会立刻想到穆桂英——她在危难之际执掌帅印，武勋盖世。

同时，她也充满柔情，对丈夫杨宗保格外恩爱。

然而，穆桂英在正史中并不存在，她是书中的虚构角色。

明朝小说家熊大木，结合源远流长的民间传说，编著了《杨家将演义》，穆桂英是后半部的“书胆”，也就是最出彩的关键人物。

《杨家将》堪称古典文学之奇书，女性豪杰层出不穷，突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思想。

让有才能的女子脱颖而出，打破一切天花板做到可以胜任的位置：这个梦想，千百年前的民间艺人和开明学者，就已经发出了清晰响亮的呐喊。

穆桂英就是这个梦想的化身，但这个梦想，至今依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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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奇缘

北宋真宗初年，摄政辽国的萧太后亲率大军，准备一举吞并大宋。

按照书中的设定，当时是大宋国力的低谷——过去几十年来镇守边关如磐石的杨家满门男子，大都被奸臣潘仁美害死，或者阵亡。

唯一的幸存者，边关元帅杨六郎，和身为文官但足智多谋的寇准，勉强支撑大局。

辽国此前已经吞并北宋的大片土地，并且布下“天门镇”，让辽军各队完美协同，宋军难以收复寸土。

六郎和寇准，连同督战的八王爷，竭力苦撑战局，打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辽国元帅韩昌强攻，六郎之子、先锋官杨宗保力战不敌，落荒逃生，误打误撞来到辽军后方一个九转十八弯的大山里。

山里有个名叫“穆柯寨”的所在——这种地方，是类似梁山的“草寇山寨”。

穆柯寨的几个寨主，喝令杨宗保停下，问他姓字名谁，从哪里来。

杨宗保一向鄙视“草寇”，于是也不搭话，策马硬闯进去，寻常人谁也拦不住他。

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貌美如花的姑娘，骑在马上，拎着一把简陋的红缨枪，出现在杨宗保面前。

杨宗保喝令她“快快闪开，免得伤了你”，暗想这个女孩真是不懂得死活。

说着，他抄起自己惯用的长枪，对着那个女孩子虚晃一招，同时向另一旁策马，准备“声东击西”，绕过那个女子，冲过去继续前行。

然而，杨宗保非但没能绕开该女子，相反，他猛然发觉，仿佛有无数支长枪，从自己的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完全无法招架。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杨宗保感到一股惊人的力量，抓住自己身后，将自己从高头战马上拎起来。

他居然被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在一招之内，像老鹰捉小鸡一样生擒！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一刻，都忽然产生异样的感觉。

杨宗保发觉面前的女孩，深不可测但并无恶意；

而这个名叫穆桂英的女孩，也对年轻帅气的杨宗保颇有好感：

“这个美少年，方才那一枪，虽然无处不是破绽，但和我遇到的其他武将相比，却是出类拔萃的。如果我指点他个把月，定能战胜辽国元帅韩昌！”

02

刀锋下的红毯和帅印

二人互报姓名，穆桂英说：

我年幼时，被一位号称梨山老母的女性世外高人，传授了一身武艺，以及兵书战策，这些年来屠虎搏熊如探囊取物。

其实，我们女人倍加刻苦地习武，是无奈之举：在这辽军动辄入侵、各种暴行如家产便饭的乱世，男人靠不住，朝廷更靠不住……

杨宗保听了，既感慨，又羞愧。

穆桂英渴望赶走入侵的辽军，让家乡恢复安宁。但任凭她再骁勇，穆柯寨也毕竟人单势孤。

穆家满门以及追随他们的庄丁，在虎狼横行的山林深处扎寨定居，这背后，是“苛政猛于虎”的深刻无奈。

她渴望和杨家将强强联手，共克强敌，并对杨宗保说：

我们结婚吧，你情我愿就足够，何必拘泥于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杨宗保大喜，立刻和穆桂英拜堂成亲。

但接下来，杨宗保想到性格严肃的父亲杨六郎，不由得心里发毛。

他对穆桂英说：“要不我先回去，禀告父帅，你先等一等……”

独自回营的杨宗保，见到面对惨淡战况，愁眉紧缩的父帅，连忙鬼刀在地：

“爹，我刚和一个叫穆桂英的奇女子，情投意合订了婚！穆桂英真乃女中豪杰，智勇双全，只要她出马，辽军的天门阵必破……”

杨六郎顿时气疯了，大骂杨宗保阵前招亲违反军法，喝令将此逆子斩首示众。

军营外面的穆桂英，早就料到这一幕，她冲上去喝令刀下留人，并且要杨六郎亲自出来：“传说中的杨家绝技，本姑奶奶要亲自见识见识！”

接下里，平生罕有对手的杨六郎，真正明白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穆桂英的武功，确实远胜自己。

杨六郎连忙放了杨宗保，恭恭敬敬地和穆桂英详谈，随后发觉，穆桂英不但武艺极高，而且胸怀韬略，远胜于己。一旁的军师寇准，也对穆桂英倍感叹服。

杨六郎当机立断，作出一件极有魄力的事：

在八王爷和寇准的见证下，将自己的帅印，交给穆桂英，全军从此由穆桂英调遣。

六郎麾下，孟良、焦赞等久经沙场的猛将，对穆桂英充满疑惑。

穆桂英把众将召集到练武场，张弓搭箭，一手“百步穿杨”的神技，令所有人自愧不如。

从此，战局开始反转。

在穆桂英为帅期间，杨家“八姐九妹”，乃至烧火丫头杨排风等德才兼备的女子，都受到重用；

不久以后，杨六郎也收获了一份“阵前招亲”的姻缘，和一个名叫王兰英的女子，从旗鼓相当的对手，成为恩爱夫妻。

擅使大刀的王兰英，貌丑、才高，是穆桂英非常倚重的左膀右臂。

这是杨门女将的时代，穆桂英在其中最为耀眼。

辽国的天门阵被攻破，北宋收复了所有失地，非但扭转了岌岌可危的局面，而且此后得享百年国祚……

03

书中的传奇，现实的叹息

得胜之后，《杨家将》的结束了，穆桂英的传奇也戛然而止。

朝廷没有女人的位置。亡国在即的乱世，或可“事急从权”，穆桂英得以挂帅；

而一旦危机解除，任凭她再有才干，也无法得到重用，大概只能回到闺房，碌碌无为地终老此生。

她的爱情，或许在大家看来美满无比。

但闺房中的卿卿我我，对于如此才女而言，即使再重要，也不该是生活的全部。

民间也有一些后续作品，说穆桂英此后继续南征北战，最终为国捐躯。

穆桂英的形象，早在近千年的民间传说中，就有出现，明朝的熊大木，把多种版本的杨家将和穆桂英传说，整合成书。

然而，在真正的宋朝历史上，并未出现过一个女性将帅。

书中的萧太后倒是确有其人，其真实原型叫萧绰（小名萧燕燕）。

她在书中被刻画成嗜战暴君，死有余辜的恶女；但现实中的萧绰，则与宋朝签订了长久的和平契约——檀渊之盟，是个宽和、有作为的一国之主。

从宋朝，到《杨家将》最终成书定型的明朝，也是妇女裹脚，从出现到普及的时期，一直延续到晚清民国。

现实中，第一位汉族的女性名将，是明朝末年的秦良玉，当她独掌一方军政大权时，已经步入晚年，不久便病故。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历史上，掌兵、当权的女人，是寥若晨星的存在。

时至今日，女性的发展，依然充满形形色色的“玻璃天花板”。

独当一面的女性，职位越高，数量越少。

如果，像穆桂英一样有才能的女人，出现在当今的大机构职场，会有机会“挂帅”吗？

恐怕，更可能会备受打压、排挤，遭到“逆淘汰”。

于是，穆桂英们的不朽传奇，唯有在书中、戏剧中，或曰梦想中——至于现实，则完全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更加令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