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音。

商明河的电话打了过去，不想听到姜小杉在哭，他的心一下子化掉了，他问：“别哭，怎么了？”

“我爸……我爸不见了！”

商明河在医院外面的空地上见到姜小杉时，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魔豆跟在她身边。商明河抱了一下姜小杉，魔豆说：“舅舅要买张彩票，姥爷就在这里坐着，我们回来时他就不见了！”

姜水和秦明月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一脸沮丧。

“报警吧！叔叔走不远的，也许就是走到哪，迷路了！”商明河掏出了电话，姜水说：“我们去了，警察说没超过２４小时，不受理！”

“姜水，不是我说你，你说你这人就带爸来检查一下身体，怎么……买什么彩票，怎么不把你给丢了！”秦明月忍不住埋怨起姜水。

“得，爸要找不回来，我就跳北海去！”

“你跳北海有什么用啊？”姜小杉呛了哥哥一句，“我去找院长，也许他回去找我哥了呢，再在医院里找找吧！”

“我陪你去！”商明河握住了姜小杉的手。姜小杉的手冰凉。

“我也要去找姥爷！”

“魔豆乖，跟舅妈在这！”秦明月哄着魔豆，她的肚子有些不舒服。看着姜水也不顺眼，这人真是没药可救了，买彩票，长那中奖的脑袋了吗？

翻遍了整个医院也没找见老姜同志，一个人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姜小杉崩溃了，她哭着踢姜水，她说：“让你买彩票，看你中的这个大奖！”

一会又埋怨自己：“光想着挣钱，怎么就不能抽一点时间陪他去医院呢？”

小杉的嗓子哑了，商明河不停地打电话，想方设法找能帮得上忙的朋友，让邹大庆在网上发消息帮忙找老姜同志。

天很快黑了下来，一家人人困马乏回到小院，胖婶急匆匆出来打探消息，她说：“我一直听着呢，没动静！”

商明河叫了外卖过来，他安慰大家：“叔叔并不是意识完全不清楚，他会回来的！”

秦明月很感激商明河所做的一切，她说：“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吧，小杉这有我呢！”

商明河虽然不舍得离开，但也不好留在这里。

看着魔豆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说：“要不魔豆跟着我去吧，魔豆，跟着叔叔回家好不好？”

魔豆犹豫着，小声说：“我要等姥爷！”

倒是姜小杉站起身，迅速地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包里，她说：“接下来的几天不知道……”眼泪涌了出来，“魔豆，跟叔叔要听话，姥爷一回来，小姨就去接你！”

魔豆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临出门还不忘了嘱咐：“小姨，舅妈，姥爷回来一定要接我，别忘了！”

小杉送魔豆和商明河出来，她哑着嗓子说：“麻烦你了！”

商明河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小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车子开动了，商明河从倒车镜里看到孤伶伶站在街边的姜小杉，心融化成了一汪水，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爱她。

进了商明河家，魔豆“哇哇”地叫，他说：“叔叔，你是土豪啊？”

商明河给魔豆放洗澡水，问什么是土豪，魔豆说：“这么好的房子，跟我家从前从前的家一样啊！”

“从前从前你家也是土豪吗？”

魔豆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忆着：“是啊，我爸爸很老，我妈妈跟小姨一样年轻，他们总吵架，后来我们家就住乱七八糟的房子了，后来，他们都不见了，我跟何安住，何安住的地方像狗窝，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

商明河第一次照顾孩子，有些手忙脚乱，他给魔豆打淋浴露，魔豆咯咯笑，一回手，水弄了商明河一身。

“何安是谁？”他问过魔豆，但还是又问了一次。

“何安是何安啊！”

“那姜小杉呢，她是何安的前女友吗？”

“当然啦，我知道啦，我小姨是何安的女朋友，她说何安是混蛋大骗子！”

商明河把泡沫抹到魔豆的鼻尖，这关系还真有点乱。

魔豆很乖，很快睡了，商明河给姜小杉打电话，姜小杉周遭嘈杂喧闹，她问了魔豆，嗓子撕哑得让人心疼。商明河说：“挂掉电话，你打字就好！”

姜小杉打来的一句是：“你看到了吧，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兵荒马乱。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商明河说：“上帝给你的一切考验，都是为了让你遇到我。辛苦了，我的小丑姑娘！”

那一晚冷少霸爱前妻，商明河整晚未睡，他不停地在网上更新消息，他的姑娘没睡，他怎么能睡呢？

清晨，舒培打来电话，第一句问的就是：“姜文渊是谁？”

整整三天，老姜同志都没消息。城市大得无边无际。

每天人生活在这城市里，能走的路线也就那么长，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多。

那是因为人们都有方向。老姜同志没方向，漫无目的的，会去哪儿呢？

姜小杉和哥嫂把能想到的地方都跑了个遍，可是连老姜同志的影子都没见到。网上发布的消息，姜小杉不停地看，大家也都只是表示同情而已。

茫茫人海，一想到也许老姜同志就这样一去不回头，小杉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为什么不让他抽烟呢？

为什么不多给他买两回油饼呢？怎么就不能少打份工陪陪他呢？他跟自己说话时怎么就不能语气好点耐心听听呢？

姜小杉和姜水，到处发寻人启示，左娜和阿正也跑过来帮忙。左娜的妆越发的浓了，只是人却没精打彩的。她这几年攒的那点钱全被那个“摇”来的杰森给骗走了。

她抱着姜小杉眼里却没眼泪，好半天说，“咱们姐俩这命啊，都他妈的是赔钱货！”小杉拍了拍左娜说：“别四处乱找了，阿正不错！”

阿正是不错，他开了一家自己的发廊。他沉默不爱说话了，但人是温暖的。小杉却剪头发，从来不收钱。

大家漫无目的地满城找。偶尔有人提供线索，在地铁站，在某个菜市场见到过长这样的流浪老头，姜家兄妹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冷少霸爱前妻，可是哪有人呢？

姜水和秦明月复婚宴的日子到了。秦明月问姜水怎么办，酒席的订金交了一大笔，要不回来了。

姜水吼了句：“人都没活路了，还提钱！”

秦明月也委屈，是他说要办这倒霉的复婚宴，自己在家做准备没陪公公去做检查，否则能出这档子事吗？

瘦了一圈的姜小杉听到哥嫂为这事吵，她说：“哥，嫂子，这婚礼我们还办吧，就当冲冲喜。这一年多，咱家太背了！

其实，我也想清楚了，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咱们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如果爸真的找不回来……”小杉说不下去了。

商明河说：“婚礼的事，我来张罗。哥，嫂子，你们到时出席就行。小杉，你也是，好好睡一觉。没准你一觉醒来，叔叔就回来了呢！”

小杉感激地看着商明河。这几天，如果不是他在自己身边，自己早就垮了。

那是个奇特的婚礼。

姜水和秦明月担心不到的那些老邻旧居还有旧同事竟然到得七七八八。

摆下的酒席竟然只空了两桌。可是，他们根本没有了“捞本”的心情。

姜水和秦明月往台上一站就开始掉眼泪。姜水先深深给大家鞠了一躬，他说：“我没脸见大家，我把我爸给弄丢了！”

姜小杉悄悄拉姜水的衣角：“哥，说好了咱先不提这个茬儿的！”

姜水继续说：“我爸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和小杉拉扯大，我俩没让我爸过上好日子，临了临了还……”

小杉哭成了泪人儿。

突然门开了，一缕阳光照进来，衣衫褴褛的老姜同志胡子拉碴地进来，他声如洪钟地骂儿子：“你这个败家子，你还把你爸给扔了，你自己个儿倒来结婚了，我让你结婚……”

老姜同志三步并成二步走到姜水面前抓住就打。

姜水突然就乐了，乐得满脸是眼泪，他抱住老姜同志跪在地上，他说：“爸，爸，您可回来了，您真是我亲爹啊，您来参加我的婚礼了！”

小杉抹着眼泪也乐了，“爸，您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对吧？”

一家人抱在一起掉眼泪。

全场来宾都跟着抹眼泪。

门口还站着一个人，没人注意到她。

她站了好一会，转身走了。阳光落到她背后，仍然是苗条如年轻时的背影。

那个人是舒培。

（本章完）

拣句子：

也许有那么一个时侯，你忽然会觉得很绝望，觉得全世界都背弃了你，活着就是承担屈辱和痛苦。

这个时候你要对自己说，没关系，很多人都是这样长大的。

风平浪静的人生是中年以后的追求。

当你尚在年少，你受的苦，吃的亏，担的责，扛的罪，忍的痛，到最后都会变成光，照亮你的路。

——饶雪漫

闲聊天：

今天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在喊疼，一个字都不想写，发完文上床睡觉吧。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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