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摇曳舞动了整座小镇的夜色，烟花四溅染红了半边天，湖面如镜倒映出小桥旁的人影。

隐约听见对面鹧鸪声声辞旧岁，偶尔回忆往昔日出日暮。

“哥哥，咱爸今年还是不回家吗？”大红灯笼下，小女孩懵懵懂懂的问到，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

“小星啊，咱妈说，咱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是一个6岁左右的男孩，一字一顿和妹妹诉说缘由，眺望远处的眼神却难以掩饰心中的思念。

“小星，阿阳，回家吃饭了！”温柔的声音传来，两个小孩一蹦一跳跑进，还弥漫着炮竹烟雾的街道深处。

房顶是墨灰色的石瓦夹杂着些许现代风的彩瓦，墙壁旁边整齐的摆放着干柴，有些已经被雨水侵蚀的腐烂，墙壁是上个世纪很盛行的淡黄色土砖，被虫蛀的不成样子的房梁，似乎随时会掉下来，好在窗户十分清晰的看见外面的风景，如同一家人简单而淳朴而心灵。

“小星，来姥姥这里吃饭。”声音有些沙哑，音量也不大，手却倔强的在空中招着。

一家四口围着破旧的小木桌，桌上面摆着一节大约10厘米被切成片的香肠，剩下的也没有什么了，一小碟白菜和萝卜。

“耶，有肉吃诶！”小星兴奋的在姥姥的怀里，高举双手。

“对，咱们有肉吃了，在我们那时候可不容易，来来，姥姥给你们夹肉。”姥姥也唠起了，他们那个年代的繁荣没落。

窗外烟花灿烂，屋里摆设简陋，一盏烛火的微弱光芒，便可以看到屋内所有。

“赠国今年也不回来吗？”饭桌上老人突然问道。

“不知道，往年还有个电话，今年连个电话都没有，不过他战友来电说，没什么事，只是轮着他执勤，其实我不知道发什么了，往年都有电话的。”少妇一边给小孩夹菜一边有些疑惑的说道。

“素琴，这些年也是为难你了。”老人把手搭在少妇手上，看着这个，这些年为这个家，忙来忙去的女人，心里面的愧疚愈发浓烈。

“没事的妈，我既然选择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简单一句话，涵盖了不知道多少心酸。

这个年，总算是过完了，小星阿阳上学，自己自然是下地干活，这些年也问过自己，值吗？当时追求自己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呢？

想到这里，素琴笑了，应该是想到了当时赠国那副尴尬害羞加上不好意思的样子。

“嘘~美女？一个人哦？需不需要哥哥来帮忙哦？”一声口哨，挑逗的声音传来，素琴没有理会这些二流子。如果理会，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确，在小乡村里面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面临的骚扰肯定不会少，尤其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少妇！

那些个男人，看到素琴没有理会自己，相互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便向素琴走去，目的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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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琴也没有惯着这些流氓，手里镰刀往着这三人面前胡乱的挥舞。

这三个流氓应该是怕了，转身便扫兴离开了。

素琴看着三人离开，愣神了一会儿，又开始割地里的杂草，仿佛对这些事习以为常！

烈日不留情的灼烧着干农活的每一个人，天地间便是一个蒸笼，但热气里也回荡着思念的滚烫。

“嘿！李素琴！你家老太婆摔倒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骑着摩托往地里面呼喊着。

素琴连忙将镰刀背篼丢一旁，恳求让大汉的摩托车载自己到医院，大汉为人正直，自然不会不答应。

大热天迎面的风都是炙热的，仿佛火浪扑面，还好有大汉在面前挡着，才没有那么热。

医院离田地不是很远，不久便到了医院大门。

来不及和大汉道别的素琴直接就冲进了医院，随即逮住一个护士着急的问到，“我妈还好吗？”

护士被这一问搞懵了，“女士，不要激动！说一下您母亲的名字。”

“陈爱莲，陈爱莲啊！”素琴泪水夹杂着汗水滚，落在雪白的瓷砖地面，炙热的泪水仿佛要把这地面烫一个洞。

“哦哦哦，这位病人在303病房……”话还没有说完，素琴便跑向楼上，横冲直撞惹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妈！您还好不？您还好不？”素琴往外拽了半天门，硬是没有打开，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小姐，这门是里开的。”

顾不上尴尬，打开门看见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的母亲，她张了张嘴，那口气好像堵在了嗓子眼，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轻轻的走到老人病床旁边，呆滞的看着老人，不知道说什么。

“您是病人家属吧？尽快办理出院手续吧，医院病床紧张。病人其实那摔一跤问题不大，只是病人老了，你懂不？身体各项机能都已经老化了。”

“素琴来啦？我没什么事，就是摔了一跤，小时候摔得多了去了，我们回去吧。”老人倔强恳求道。

老人知道，现在躺在这里，也是增加花销，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呢。

“妈~”素琴声音有些颤抖。

“乖，听话。”老人虚弱的声音依旧倔强。

素琴实在坳不过老人，只好办理出院手续。

回到了家，老人身体不舒服也是强忍着，不想让自己这个老弱病残给这个家增加一点负担。

只是……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终于……

“妈妈，奶奶哪里去了啊？”

“奶奶啊？她去天上数星星了，以后你们抬头就可以看见奶奶了。”拙劣的话语，在这个农村不知道骗了懵懂无知的小孩。

“哦！奶奶去数星星了！”然而这些孩子根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仅仅是知道很厉害可以到天上数星星。

是啊！

一个六岁的孩子，你觉得又能懂什么呢？

一个老人的去世，并没有在当时引起什么轰动，世界上那么多人，来往于人间与天堂，谁会在意你一个老得掉牙的老太婆呢？

直到那天来到。

“李素琴，你去看看是不是你家男人回来了！外面好多军人！”

听到这话，相思成疾的素琴立马跑到外面查看。

的确很多的军人，他们形成一个方队，为首的似乎双手捧着一个国旗，仔细一看发现国旗盖在盒子上面。

他们走到李素琴面前，严肃与悲痛的说“很抱歉，陈赠国在一次与外敌抗争中，英勇牺牲……”

听到牺牲这两个字，素琴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年会是他战友回答自己。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很少电话来往。

和大众女性不一样，素琴没有大声啼哭，而是默默接受。

叹了一口气，接过棺椁离开。

想到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自己还要撑起这个家，自己不能哭……！

那一刹那，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烟花中的漫步，雪花满天飞舞，湖面上，小桥旁的卿卿我我，那时候真好啊！

作者简介：邓逸辰，吉利学院在读。参加过校内阅读之星等活动，辩论社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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